第十四章 百达翡丽再立奇功

白云山心里有点发愁，不过面上却完全看不出来。

他回到桌前，对着秦牧兴奋的说道：“秦少爷，金三爷，就是我刚说的那个圈里人，答应明天上午和您见面。”

“这样真是多谢白先生了。”事情进展的很顺利，秦牧心情更加愉悦——刚才忽悠了朱家父女他已经愉悦了好一会。

“小事，小事。”白云山拿起秦牧递过来的烟，熟练的点上了一颗：“还有个小事。这金三爷忒死板，老古董，不好说话，臭规矩一堆。”

秦牧明白这才是白云山要说的重点。

“白先生，我游学海外多年，对国内的规矩不太了解。有什么话您敞开了说，省的到时候闹误会就不好了。”

“秦少爷，您真是个明白人。这个金三爷吧，他的臭规矩就是要客人带一样古玩意，他看入眼了，就见客。”

“……”

秦牧心说这金三好大架子。可是又一想，端着架子的一般还真有点本事。

青楼花魁不是谁想见就见到的。土窑子谁都能进，没门槛，可是里面能有好货吗？

金三拿着姿态，这点秦牧不介意。他只希望金三不要让自己失望。

“秦少爷，您初来津门，可能不熟悉本地环境。要不我给您淘换一样物件去，包您能见着金三爷。”

“怎么可以这样麻烦白先生。”

“不麻烦，不麻烦，一点也不麻烦。”

“嗯，这样吧，白先生，正好今天我也没事，不如你带我一起逛逛吧。”

“那敢情好！”白云山刚才说的话他自己心里也没底。

毕竟他和秦牧完全不熟悉，就昨晚打个招呼。他对秦牧的了解，仅仅是看到人家衣冠笔挺还有手表。

自己若是垫资买了一件古董，到时候秦牧不认账，可不是自己白挨坑了吗。

没想到秦牧要和他一起去，这简直太好不过了。这样一来自己不用掏钱，二来还可以和秦牧套套近乎。

秦牧也是要借着白云山做个向导，好好看看天津卫。

他自己出门有好大麻烦。第一人生地不熟，第二他怕惹到混混带来一身泥。

天津卫，就是混混多。你不惹他他还惹你呢。衣冠笔挺可以吓跑一些人，但是也有一些不怕死的专碰这样的瓷。

有了白云飞这个地头蛇作陪，那就没问题了。

出了大饭店，白云飞招来两辆黄包车。他和秦牧坐了第一辆，朱家父女第二辆。

“秦少爷，您看咱们先去哪里？”

“白先生，你做主。”

“好，那咱们去小白楼。”

白云飞吩咐一声，黄包车夫拉着两人就上了路。黄包车在热闹的街道中穿梭。

秦牧一边观赏着街边的店铺风光，一边听白云飞说话。

“秦少爷，鼓楼那片吧，真的假的混在一起，不瞒您说，我这个本地人都不敢去那，怕挨坑。”

秦牧静静的听着。

“小白楼那地就不同了。那边都是拍卖行，拍卖行有老掌柜给把关，一般都不会有假东西。要说缺点吗，就是贵点。”

“价格无所谓，只要东西好。”秦牧适时的显露出自己土豪本色。

“有您这句话就成了！”白云山跺跺脚，通知前面的车夫：“魁昌行，快点。”

车子一边走，白云山一边给秦牧介绍。

小白楼这个地方，原来是美租界，后来美国人把这块地方私下给了英国人。现在是英租界。

那地方本来没有名字，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外墙涂白色的两层酒吧，当地居民便以这一独特白色小楼为标志，约定俗成的称这一地区为小白楼。

这里是天津著名的一个销金窟。饭店、酒吧、舞厅林立，更有理发、美容、西服裁剪等行业，还有专门经营进口化妆品、服装、鞋帽及洋酒罐头、西点、糖果的商店，均以其高档、时髦而著称。

白云山带秦牧来这里，当然不是逛酒吧舞厅。这地方要来也不能带着人家媳妇老丈人一起。

他带秦牧来这里，是因为天津最大的拍卖行魁昌行就在小白楼。

这里什么都拍，主要是古董。

白云山觉得这地方最适合秦牧了。东西是真货，就是贵点。但是秦少爷有钱啊。

这里正好能看看秦牧到底有多少身家。

四人进入魁昌行，白云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，有伙计连忙把四人让到了前面。

四人一桌，茶水瓜子果品摆满。这时候厅里有多一半桌子都坐了人。

白云山看了看手表，说道：“魁昌行一般十一点左右开拍，还有二十分钟，秦少爷咱们坐着歇会。”

朱嬛这时候也把腕子抬起来，对着手表看了看说道：“嗯，二十四分钟后就开始了。”

“呀，朱小姐，您这块表可地道！”白云山早就留意着朱嬛这块表。

“是吗？功业送我的，我都不知道多地道。”

“秦少爷送您的这块表，天津卫都没有第二块。”白云山当然要捧一捧朱嬛。

朱嬛父女都是场面人物，别看朱嬛年纪尚小，可是她一直跑江湖卖艺，什么人没见过？

若是别的人说别的话，当然欺瞒不了她。可是白云山这番奉承话，她真听得进去。

不但听进去了，朱嬛还很不满意。你这是奉承吗，你简直是侮辱我这块表。

“白先生，功业说这块表全天下只有一块。”朱嬛忍不住纠正了白云山的错误。

什么天津卫，天津卫才多大的地方。我这块表天下都没有，就这么一块，在我腕子上。

白云山一听这话，真的大吃一惊。

他觉得秦牧就算是微服私访，玩正德皇帝**的旧事，也不至于下这么大本钱吧。

他说天津卫没有，已经很高看这块表了。但是没想到还是远远低估了这块表的地位。

这让他不由得感觉秦牧更加神秘。你家多有钱啊，把全天下唯一的一块表给了这么个女人。

“白先生，怕是你都不知道这块表的牌子吧。”朱嬛觉得如果不把这块表的高大上讲明白，就好像吃饭半饱，浑身难受。

“还请朱小姐赐教。”

“百达翡丽。”

总算说出了牌子，这让朱嬛很是满足。

这时空的手表，大部分是怀表，腕表很少。百达翡丽更是没有。实际上百达翡丽这个牌子现在已经存在了，只是还没发展起来，还在瑞士老家窝着呢。

白云山自然不知道。

朱嬛手腕灵活的转了转，把名表在白云山眼前晃了晃。

来魁昌行的，都是有身家有地位的人，自然这些人也是识货的。

隔壁桌的一个年轻人听到朱嬛这样吹嘘，说什么天下唯一。一开始他就觉得朱嬛在吹牛。

工业制品，哪有唯一的。这又不是古董。

接着听到朱嬛说出这个牌子，他更是不信了。

百达翡丽，根本就没有这个牌子吗。都没有的牌子，哪里来的唯一。

他不认识秦牧和朱嬛一行，但是和白云山到是脸熟。

“白先生。”那个年青男子就和白云山打招呼。

“哎呦，这不是金公子吗。”白云山一开始没看到这人，现在看到了连忙打招呼。

“秦少爷，我给您介绍一下。”那人不请自来坐到了秦牧这桌，白云山连忙介绍。

真是赶巧了。这人正是金三爷的儿子：金钟。金三爷的独子。

他爹就是玩古董的，他对这行也有点兴趣，白天没事干就来魁昌行转转。民国大把这样的闲散青年，没事找事打发时间。

“金公子，可巧明天秦少爷约好去府上拜会，今天来这淘换件宝贝。正好您在，这怎么说的，真是干得好不如赶的巧。您给参谋参谋，看哪样能入了老爷子的眼。”

“好说。”金钟敷衍了一句白云山，转头面向秦牧说道：“秦少爷，刚听说你给朱小姐这块表，是天下唯一。”

“……”一块手表引出的惨案又要开始了。

秦牧这时候简直觉得百达翡丽就是个祸害。所有坏事，都是从这块表开始。它保质期还一万年。这真要命。

自己明天就要去拜访金三，现在他这位公子显然是个纨绔，这一脸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，摆明了要找自己麻烦。

吹牛真是害死人。

可是秦牧真没吹牛，这块表的的确确是天下唯一。现在连百达翡丽公司都没造出来这样一块表呢。

“一块手表而已。”秦牧不想闹得不痛快，准备合稀泥。

“什么，怎么叫一块手表而已。你看看我这块表。”说着话，金钟把自己手上的表摘了下来，摆在桌子上。

“万国牌的，怎么样！”金钟自然有骄傲的本钱。这块万国牌的手表，是亨得利镇店之宝，全天津卫也没有几块。

“不错。”秦牧只能点点头。

“不错？”金钟以为他不识货。别看你是留洋的学生。这年头留洋的多了，别以为喝了几年洋墨水就能在天津卫横行霸道。爷不惯着你这个。

“这比你那唯一的什么‘白搭’如何？”金钟自然不肯善罢甘休。

秦牧真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后世，又或者回到了大宋。最终他明白，自己哪都没去，就在民国待着呢。

这个熟悉的感觉，不是因为他回到了不同年代，而是哪个年代都不缺这样的场面。

衙内，哪都有啊。

“金公子，”秦牧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，他想了想说道：“你这块表，做工精湛，走时准确，是难得的精品。”

只能范范夸奖一番了。

没想到金钟犯了和朱嬛一样的毛病。这样的表扬，听起来不过瘾啊。

金钟是地头蛇，秦牧是生面孔，金钟一点不了解秦牧。而且秦牧穿的衣服，是服装店里面的成品，比起金钟身上这一身差远了——他是定制的，量体裁衣。

这样金钟真不拿秦牧当个人物。连一身定制西服都没有，都上不了台面。

这样的人说他的手表天下唯一，还“白搭”，真是马不知脸长。

“秦少爷，我没留过洋，比不得你们这些洋学生。想来秦少爷见多识广，手上的表也是洋人的精品吧。不如拿出来让在下开开眼。”

金钟总算是个有格调的纨绔，没有直接要看朱嬛的手表。

这个时候，手表的款式很少，大部分都是怀表，金钟甚至以为秦牧都没手表。

连好西服都没有，能买得起手表吗。

穷玩车，富玩表。这是后世的流行语。本时空不一样，这两者都是高级到不能再高级的玩意。

金钟家里是有一辆汽车的，大别克。

天津卫地面上，金钟是有车一族。这时候的有车一族，就和后世有私人飞机一样那么稀罕。

金钟，还有他爹金三爷，是有牛叉的底气的。

他不觉得秦牧能超过自己，他认为秦牧不可能超过自己。

秦牧还真没办法不超过他。毕竟智障少女变出来的任何一款手表都比这块万国牌强的多。

这可怎么办才好？

得罪了这个公子，就等于得罪了他老子。秦牧还想从他老子身上淘换点消息呢。

唉，这破表，真要命。